战略家的一切思考都是为明天做准备的,但未来的事情又是难以预测的,因此战略家“必然也必须经常抱着高度戒慎恐惧的心情,而绝不敢轻易的表示乐观”。
看看历史上那些著名的战略家是怎么说的:
“……不要以为它能选择完全安全的道路,它必须了解只能采取非常有疑问的道路。……每当企图避免某一困难时,往往会遭到另一种困难。所谓谨慎只不过是知道如何辨别困难的性质,并选择祸害较少的途径而已。”(马基雅弗利,近代战略思想之祖)
“……人们是在无边和无底的海面上航行。既无港口,也无庇护;既无起点,也无终点。在做这样的航行时,其要领即为能在海上安全的漂浮。”(奥克肖特,英国学者)
“夫难平者事也。(事情的变化难以预料)”(诸葛亮)
战略家要随时想到最坏的情况,然后才能去争取最好的结果。战略家往往在人们热情高涨的欢庆胜利的时候,提醒人们注意可能到了的危险。因此,战略家有一张不受欢迎的“乌鸦嘴”。而这张“乌鸦嘴”,正是能否成为真正的战略家的功力所在。
战略家的眼里只有悲剧,但却是“可能”的悲剧,是可以避免的悲剧。在看到未来的悲剧的时候,如果还能够通过今天的行动而有所补救,有所改变,有所规避,有所开拓,则可以避免悲剧。而那些明明能够避免却没有避免的悲剧,才是真正的悲剧。因此,战略家是悲观而不消极的。
战略家的忧患意识不是杞人忧天,而是有真实的依据的。老子说,“无有大患,为吾有身。”人有了这个身体,就有生老病死,就有了宠辱祸福,就有了无限烦恼。而一个组织也是一样,因为它是一个类生命体,就会需要生存条件,就需要消耗资源,而同类的主体又有很多,就要争斗不休,参与争斗的主体多种多样,局势复杂多变,如果追求“没有问题”,可能只有等到组织消亡之后才有可能。“及吾无身,何患之有?”
“身”既然是忧患的根源,而除非灭亡,不能做到“无身”,因此任何组织的“忧患”就是必然的。这也是致力于组织长期生存的战略家的宿命。
也有人能够跳出这种宿命,这个人就是创办了佛教的释迦牟尼。他创办的佛教组织历经2500多年,却没有一个统一的中央控制者(譬如教皇),是一个典型的“网络组织”。我们常常说“百年老店”,说一个企业存活一百年已经很不错了,绝大多数企业组织的寿命都不如创始人的自然寿命长,可见一个组织的存活是多么不容易,其忧患是多么的普遍。佛教组织也许能够给我们一些启发,正如易经所说,“见群龙无首,吉”。